——时光如流水,岁月太匆匆;一个生命迅忽之终结不觉已整整一年……谨以此文纪念王香提同志辞世一周年!
2019年5月25日,星期六,一个本无大异的日子;开年就基本没怎休过什么假的我懒睡到七点四十,起床、熬药、做饭、打扫庭院,然后洗漱、吃饭、喝药……本想待这一切停当,然后再去去草架湾,买些西红柿苗回来把院子里的那几个花箱换种点蔬菜,既弄些夏季的吃食,也好让本个星期天能在愉悦、轻松中度过……
九点二十一个电话,是弟弟打来的,说在办公楼等我,我答应再二十分钟到;我加紧熬第二次药,又一电话打来,接听全是恸哭,说她爸“正在医院抢救”!“抢救?”“你是谁?”“王琴。”哦,我堂兄长王香提大女儿;堂兄他昨晚不还在体育场跳舞、锻炼?
我家住在西昌梁,一个是城里但更似农村、我对外地朋友曾趣称“革命老区西昌梁市”的地方;转沟绕弯,那里到县医院很是不近!为此,我立即告知街上正等我的弟弟快奔医院:“咱哥危急!”然后慌忙倒出熬药,拉了外衣就跑。下漫坡、穿窄巷、抄小道、钻人群,尽管自个上气不接下气奔跑,路上却仍有已到医院的弟弟两次催电“快来、快来!”赶到急诊室,已见躺在急救床上的堂兄被医生胸脯反复按压,边上是不停抽泣的他女儿;我看仪表,应该的波峰波谷,已几成平线……
一个好端端的人,难道就要这样与世长辞?
堂兄有着和我们这边弟兄一样的勤勉、勤快;只不过比起整年累月坐着的我,他体魄要更结实、更康健;他两腿如风车,一年四季几乎天天都在跑,跑街上、跑山沟、跑村里,为国土资源保护跑、为这朋友那伙伴杂事跑;一天跑下来,到晚上还要拉个音箱带一众会员到大操场去跳他几个小时的健身舞……
堂兄祖籍我们固贤,于1955年出生兴县恶虎滩一个叫“后坪上”的小山村,为我命运多舛的亲伯父第三室男丁;堂兄他经上当年兴县师范班参加工作,先任中学体育老师,后做校团干、公社团委书记,再到乡人武部长、乡党委副书记、乡人大主席兼县人大常委,职位不高、可忠心赤胆很是不低,虽未干到乡长、书记、局长之类“一把手”,但这于身出穷门、朝里无人的他来说,已实属上辈点高香、相当不易之事了!他曾自嘲自解自己的名字为“王八蛋的王、香臭的香、提不起来的提”云云。
堂兄在县里、乡里确有一定的知名度,因他确是一把干实际工作的好手;岗位再大的难题他能解开,农村再复杂的局面他能驾驭,曾成功处理、化解过无数的干群矛盾、族群纠纷;那年他任职到限,县委看其在忻黑公路等市县重点工程建设中协调出色、表现有能而直派县国土资源局工作,这不一干就是十几年……
往事成烟,我脸颊、目下不断淌着的已很难辨是泪或汗;看看仍在进行的医护抢救,看看早已瞳呆孔散的堂兄双眸,我深知这一切都已于事无补,顶多是刘大夫心生怜悯、尽量让“抢救无效”四字对家属给出的迟点儿、再迟点儿……
十点二十,终止抢救;医护迅速卸掉堂兄臂上、鼻上的全部夹子、索套,孩子哀求、房间被贴“红区”,室内顷刻嚎啕大哭;一个活生生的、两小时多前还走着进来的生命就如此猝然终结,两条为工作、为生计疯转一生的跑腿迅疾停转,以至如刹车太急而让所有同车人都无不目瞪口呆、大惊失色!
——所谓“好事不出门、坏事转周城”;堂兄的凶讯不知怎地马上在县城传开,有直接跑来医院的,有电话求证试探的,不多时就传至太原、大连、北京等远地,且多人都说一句话:“早上七点,他还如期发来‘新闻早班车’”,诚如我后来在祭文中表述“山河顿愕、举城震惊”!如此下午起,即有不少单位、群体及邻里邻家纷至悼念,尤其哥哥工作之余所“领导”的那个游兵散勇式跳舞协会竟如一个很懂得、很正规的官方组织,于当晚即无异议通过决定:“老王去世,停止娱乐三天!”于是,一个每晚最热闹的所在,一下销声匿迹、冷清无比;家人感激、行人感佩,是为后话!
眼下,堂兄就那么躺着,一支薄床、两眼还睁,谁都已无法感知堂兄还要向这个世界表达什么,是不满、不舍甚或什么遗恨、遗憾?
堂侄女仍然抱着父亲厚实的身躯不停恸哭;我上前为兄长把两眼轻轻揉合,软软的感觉体温尚存,世间之纷繁哥您不看也罢;只是一桩突然的“白事”摆我面前,怎么做、从何做起,让我着实没有丁点儿思想准备!曾经,我陪同堂兄处理过伯父、伯母、堂长兄等桩桩丧葬事宜,够复杂、够繁琐,但那有堂兄;曾经,我送慈母、别家父,亲历至亲陨落等等塌天巨痛,但那真是“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”,自己小弟一个、协从而已;而今身边再无大,文案直道、书生一介,我何以履好这重责?“爸爸、爸爸”,孩儿们凄厉之呼唤,已唤不出我太多眼泪;“剃头”、“洗礼”、“穿老衣”、“进太平间”、“送倒头纸”等等一令阴森题项已于我脑海纷然呈现,堂嫂出门、儿女路上,我急需自己回答的只有三个字:“怎么办?”
——着急中还讲什么温文尔雅、合适与不,我当即去拨曾给堂兄很好帮办过儿子婚事的孙书平同志,去呼堂兄两姨表兄弟云飞、香迎,问他们“在不在兴县、快来医院……”并趁空取现5000元,让弟弟他们快联系太平间,快到商店采制现用白号、红布条;并与终于赶到的堂侄儿去选购堂兄老衣等一应铺设穿戴——在百货大楼,看着货主像卖活人衣服般口若悬河、如数家珍推荐那么多死人外装内套、长袍鞋帽、软条绵被,我做梦都想不到:一个好容易没啥公差、文案,我好想长舒一口气而轻松一下的星期天竟是如此的紧张、恐怖、黑色!
出纸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二;在接下来有十多天的日子里,堂兄的治丧工作有条不紊展开,圈葬、选棺木、雇鼓手、用阴阳、看日子、请大戚……“白事”真是有太多的说道、讲究;我很庆幸火急火燎的自己在这纷乱中保持了足够的镇定,很庆幸自己正确组建了一个懂事、成事、完全不误事的治丧班子,是他们的智慧和劳动让我举重若轻、终归把事办得妥帖而平顺!我尤其感激孙书平同志在堂兄他老朋友猝逝、我手足无措的时刻,没有任何的义无反顾,一声呼唤赶到火线,从医院到墓地、从入殓到移灵到夜送、直至乡野下葬,一应承担无数繁体缛节;我尤其感激堂兄他师范班同学、原县人大副主任王处儿同志,于听闻堂兄事次日即专程返兴且未及回家即上门向堂嫂细问治丧,并爽快接受我安排以“总顾问”身份与书平同志一起拨冗理杂,以很不俗程式送堂兄一程!堂兄有知,您也当万分感激自己几十年前教过的那些学生孩儿们,他们未请自到、主动来向您一个在我认为并不重要的体育老师真情叩别,并积极促成为您举行了中规中矩的遗体告别式及哀思追悼会;您也当万分感激“西华苑”小区大院的所有邻里邻家,他们爽快接受您“回家”,让您家住家走、未落庭街野……
呜呼,世间再无王香提,人去茶还热!您见证人间真情,我目睹时世暖冰;我谴责对珍贵生命的漠视,我鄙夷那些对客观存在的喋喋谬辩,我深深呼唤“医者仁心”在伟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如虹光扬!!
张明提:山西兴县进德村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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