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路上

文丨强卫华

18年后再次回乡，因三奶奶离世了。94岁高龄的三奶奶，是我在老家的最大牵挂。人常说入土为安，回乡奔丧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，是对我和三奶奶一生情分的完结。

老家是父亲的老家，他自然也是要回去的。虽然常常被老家杂七杂八的人事所烦扰，但老家无小事，三奶奶离世就更不用说了。

小妹一岁多点就离开老家，对这里没有多少记忆。但听说全家爱戴的三奶奶离世，没有含糊地四处告假，第一次挑战长途山路司机角色，积极地加入本次回乡小分队。

因三奶奶是94岁仙逝，所以路上并没有太多的忧伤和惋惜，反而觉得人能善终是一种极大的福报。加上，近期几场饱垧雨后，满山遍野变得郁郁葱葱，地里的玉米抽穗拔节，土豆正是开花时，糜黍谷豆长势正劲，田野一副欣欣向荣。驱车行驶在山间的新油路上，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。小妹的车技在高速～国道～山路转换中得到很好的锤炼，车随山转，几番起伏后稳稳地停在我们此行必经之地蔡家会镇。

蔡家会镇是方圆几十里的物资集散地，又正好遇上五天一起的集，街两边摆满了地里种的新鲜黄瓜、南瓜、豆角和夏苹果等土特产品。镇里开往省城太原的班车停靠在路边等人坐车，各种临街铺子都开着，扑克摊子前围了好多人，这里的繁华依然不减当年。

父亲熟练地穿梭在街道上，眨眼间不见了踪影。他对这里太熟悉了，曾经在这里工作近二十年，有相当广的交际和很好的人缘。逮个年轻人就问人家爷爷是谁，能翻出他家三代长辈，就是本活家谱。父亲很享受这种感觉，有很强的归属感。我和妹妹凑到卖甜瓜的摊子上，瞅摸着买了两袋子，刚要再转转，父亲提着两袋子烧纸和葬礼所用祭品就来了。一大碗蘸豆腐、三碗羊杂粉、三个本地烧饼吃的饱饱地。父亲又给村里的人买了一些东西后，我们继续上路。

从蔡家会到老家龙王峁村，路况变得艰难起来，小妹紧张的发出啊呀呀地尖叫。所经村庄，几乎每个村都有我们的回忆，不是外婆舅舅家，就是同班同学家，话题多多，回忆满满，相当地亲切。

车子沿着山顶的村村通油路，行驶在黄土高原腹地。满山的枣树林是近年政府倡导下个人成规模种植起的。品种已得到改进，树矮，枝多，果密。每条枝桠都被稠稠的青枣压的很低，躺地上张嘴即能够着。当前时段枣硬绷绷的还不能食，等十月国庆红枣收获季时，一山挨着一山，红彤彤地。打枣队和捡枣大军安营扎寨到附近村里，没黑没夜持续半月二十天。熏枣和收枣的生意人也纷沓而至，这个山仡佬又热闹一阵子。起伏的山峦，一排排窑洞……熟悉的地貌，熟悉的风土人情，熟悉的乡音，回到了老家，回到了黄土地，回到最初的自己。感叹当初拼力飞出去，现在又用力奔回来，人生啊，就是这么地说不清楚！

拐了个弯，父亲指着远处一个柏树疙瘩说“那就是龙王峁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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