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蒙花情文丨强卫华

逛早市时，又看见我熟悉的扎蒙花，就知道又到一年扎蒙花开时。

市场中的扎蒙花总是那么不起眼。被挤在边边角角，点点丝丝。连个像样的包装都没有，多是变了色的旧塑料袋。半捂半开着，既怕捂坏，又怕失了水分脱斤两。但它必然是经历过一番寻寻觅觅，一番翻山越岭后，又经过妈妈的手、爸爸的车，由布袋袋换成竹筛筛，再倒腾到塑料袋里。一路轻放轻拿加倍呵护，才完好无损地、卖相极好地摆在市场上，伸手摸上去，体温还在。

这里的扎蒙花，每一朵都是亲人们精挑细选，每一朵都沾着汗水，每一朵都有它的芳香，每一朵都不容随便对待，都金贵无比。不是迫不得已，这么稀缺的山珍野味，祖祖辈辈吃惯的口味，几乎每户、每日都会用的必需品，怎么舍得卖掉。说起它一路上的艰辛，谈起它的珍贵，以两论价，和上百的价钱都不足为奇。

每年在早市上见到扎蒙花，都激动不已，念念不忘。感激那位跋山涉水的跑山人，让它由一棵牧草化身为一种人间美味；使它不再默默无闻地在山间摇曳，而让它在方寸铜铁中浴火重生，“滋啦啦”地香飘千年。

每年扎蒙花开时，即是女儿回家探望妈妈时。妈妈会使上浑身解数还原女儿记忆中的味道。上山采摘，清洗加工，晾晒，打包，装在女儿的包里，千叮咛万嘱咐，“在勺子上倒点麻油，放煤气灶上烧热，掰手肚肚那么大点揉碎了炝一下，闻到香味看到颜色变黄就起锅了”“不要糟蹋了，可以保存好几年的”“喝汤吃面炒菜都可以的”。长此以往，即使女儿腾不开时间回家，妈妈也形成了夏日定制。从春天就开始留意哪道岔的扎蒙花长的好，会牢牢记住扎蒙花的花期是中伏，会提前吩咐老头子把放在窗台下的石钵子捯饬干净，会很用心的挑选出她满意的扎蒙花饼，托熟人捎给在城市的女儿。这时的扎蒙花不再是那绿草丛中的白紫色小花，也不再是简单的一味调料，它已是一株长在妈妈心中的牵挂，是女儿心中的母爱。

徜徉在城市的早市，年轻的一代是没有这份扎蒙花情愫的。他们匆匆经过这个不起眼的不知为何物的土货前，连眼角都不带瞟。被咖喱、黑椒、果酱和奶油养大的一代，是不能理解我们对扎蒙花的这份心意的。渐渐地，城镇化了。渐渐地，还有人认得这种直立的、细茎顶上长着蓬开的花冠，浅紫色的花序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草本吗?还有人记得它的香味吗？还会有人惦记它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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