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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如歌
兴县新闻网   2021-01-25 19:50:03

引子

十六岁的沈道栓从家里走出来。他前面是一条迢迢的路,它曲曲折折,高高低低,但是一直在向前延伸。

他在路上走着,走着。

他身边的小河走瘦了。

小草走黄了。

他把自己走成一座摇摇晃晃的危房。

他绕了一个大圆圈,又回到了自己的家。

坐在院里,只有阳婆陪着他;坐在炕上,只有那只装满旧衣裳的大立柜默默的陪着他。

他步履蹒跚,走过去,打开柜子,看着里面那些衣裳。每一件都是他走丢了的时光。

女儿沈红叶刚把一锅馒头放进笼屉,盖好锅盖,趴过来和他一起翻看,翻看那些旧时光。

沈道栓拿起这件,摸一摸,沉默了一回;拿起那件,抖一抖,叹息一声。

晚事抖落了尘土,又活鲜鲜的回来了。

“说吧,父亲,把你的故事说出来,我做你的听众。”

窗玻璃上射进来一方四边形的光,被那光框住的尘土在兴奋的上下舞动。沈道栓浑浊的眼睛望着那跳动的尘土,陷入回忆。

(一)天台山下

1955年的4月,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。

阳婆已经照上窗灵了,我妈怎么还不起床。我穿上衣服,要过去叫醒她,见她醒来了,躺在炕上悄悄的流泪,枕头湿了一大片。

“怎么了,妈?”

“居舍一粒米也没有了。”

我妈流着泪悄悄的对我说,怀里紧紧抱着熟睡的妹妹。

“妈,你别哭,我想办法!”

我拿了一只粗瓷碗,走出门。不知去和谁家借。

一家人都要饿死了,我还要什么面子!想到邻居李全喜家里刚刚嫁出去一个女儿,要得五斗米,五个布,就硬着头皮,敲门。

“栓子,你……”

全喜婶开了门,她看见了我手里拿的那只粗瓷碗。

我扑通一声跪地上,说:“好心的婶子,我们家揭不开锅了,求求你救救我家。”

“孩子你起来!婶子给你挖一碗米,回去熬几顿稀饭喝。”

全喜婶揭开米囤子,探下身去挖了一碗米,倒到我的碗里。

“你再给他挖上两碗窝窝面,一碗糕面。”

拾粪刚回来的全喜叔进门说。

“奥,奥。”

全喜婶看了他一眼,边应答,边揭开一个瓦瓮。全喜婶给我把窝窝面糕面倒到她家的簸萁里,对我说:“肥正月,瘦二月,饿不死的三四月。这些米面拿回去,参上康菜,熬过四月,就好了。”

我拿了米面,给她夫妻鞠了躬,出了屋。听见全喜叔对婆姨说:“那年日本人来村里了,全村人躲到梁上,咱父亲正犯痢疾腿软的走不动,是他爷爷背着咱父亲上山的。”

回来时我妈已起来了,正在灶台上准备柴禾。

看见我拿了米面回来,愁苦的脸上漾出一丝笑。

饭熟了,我喝了两碗刷玉米糊糊的米汤。奥,米下的少,饭太稀,刷进去些玉米糊糊,为饭稠了。听到我叔父在茅厕里大声哭嚎。他吃榆树皮拌康的窝窝,拉不下来。

那天夜里,我爷爷和父亲商量决定,我和叔父去陕西谋生。

我妈要用我借来的面做些炒泡泡,给我和叔父做盘缠。下午,她把糕面和窝窝面和在一起蒸,我背着笼筐去红崖壁上,掰一块干净的红胶土,背回来,捣烂,碾碎,过罗,筛成细细的土面,放锅里,炒到滚烫。我妈把蒸熟的糕面和窝窝面擀成一指厚,切成指头肚大的方块,倒进锅里滚烫的红胶土面里翻炒。炒熟了,把泡泡上的土磕尽,给我和叔父装起,这是我们的干粮。

第二天早上,鸡叫三遍,我和叔父起床上路。装着炒泡泡的褡裢挎在肩膀上。黄黄的月亮像半块被谁咬剩的窝窝。快中午,我们来到黑峪口,在渡口等船,那里已经站着十几个人了。口岸旁有个土台子,台口两边有副对联:浊浪翻波隔两县,黄河渡船连二省。

我们和那十几个人一起坐了一艘大船过了黄河。走了一下午,来到神木天台山下的一个村子里。

头天晚上,我们住在空窑洞的敞院里。捡几块石头当枕头,铺的是地,盖的是天。任凭蚊子喝血,圪蚤吃肉。半夜凉醒,满天星宿。临明起身,衣服都是潮湿的。

第二天一早,我们在村里揽营生。见一老者正拿把铁锹在猪圈里起粪,很吃力。叔父上前问要不要帮工,老者抬头,手拄铁锹打量着我们,说:没有工钱,只管饭。

叔父说行。

那就干吧。

拿铁锹在猪圈里起粪,铲到红柳条编的粪筐里,再背到地头。一筐粪瓷实得很,我只穿了一件破汗衫,背了一上午,粪筐上的绳子嵌入肩背,皮肉被勒烂,脊背被粪筐硌烂,汗水流出来,腌的生疼。

我那年十六虚岁,我腊月十八生日。叔父让我把夹袄垫在肩膀上,我舍不得,把夹袄缠在腰上,那是我妈去年给我新做的黑色对襟袄夹袄,冬天塞进棉花就是棉衣,我怕磨烂了肩膀上露出白棉絮来。

那天中午,我们吃了酸捞饭。那是开年来吃的第一顿饱饭。

背了几天粪,这个村子没营生了,又到邻村。天旱,路上虚土一拃厚,脚踏上去,汢汢的,淹没了脚梁。地头一人在压杆井上打水浇麦子,招呼我们过去。

我们就给那家打水,我全身趴在压杆上向下压,眼看着那一桶圆亮亮的水从黑洞洞深不见底的井里升出,再挑到麦子地里。

晚上,就睡在村里圈牲口的破庙里。庙里西面两间房放草料。南面五间棚子栓着几头牛和驴,西面土坯墙。我和叔父住在北面的一间正房里。四壁泥皮剥落,房顶墙皮完好,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彩绘图案,绘着一条盘成圆形的色彩斑斓的花红蛇。我们把干草铺在土炕上,身上再盖上一层干草。

有了房子,还有铺有盖。心里踏实了。夜里躺下,朦胧的月色中,房顶那条蛇阴挚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,仿佛是嫌我打扰了它的清净。我担心半夜我睡着,它扑下来缠在我脖子上。

浇了十几天麦子,饥一顿饱一顿,稠一顿稀一顿,总是能吃上饭了。

五月天,老天下了两场饱垧雨。我们找不到事做了,又饿肚子。有时候一整天没饭吃。无物疗饥,叔父和我用庙里的谷草编了根草绳子,狠狠地把腰勒住。

“父亲,饭熟了,吃饭吧。”

沈红叶揭开锅盖,大白馒头热气腾腾。(白彦平)

编辑: 张哲玮      责任编辑: 弓芳芳 来源: 紫竹南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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